劇評紀錄
立場新聞﹣吉暝水「為了日出,你願意離開平坦的路嗎?」
https://www.thestandnews.com/art/為了日出-你願意離開平坦的路嗎/ |
【The whales are dying – 黑目鳥劇團《水圍深海鯨》觀後感】
轉載自: http://hacheukman.wordpress.com/2014/10/28/【the-whales-are-dying-黑目鳥劇團《水圍深水鯨》觀後感】/ by 千言蔓語 夏綽蔓 轉載自: http://hkcitizensmedia.com/2014/10/30/the-whales-are-dying/ by 全民媒體 甫入場,便被兩個排成對向傘形的水樽群吸引著,第一個聯想,是在金鐘集會現場見到的雨傘藝術裝置。劇中一幕,「大家姐」和「旅行推銷員」各坐在兩邊的水樽群對話,劇團將拍下該幕的劇照命名為 ”Conversation”。集會中,市民在等的,是跟政府有一個良性而有建設性的對話。劇場內,一班年輕人等待著跟自己的內心和這個社會作一個深入的對話。 八月下旬,《接近獨腳戲》在黑目鳥白盒劇場上演,由九名黑目鳥常規戲劇課學員各自自編自演一齣三十分鐘的「獨腳戲」,一班學員由生活經驗和感受取材,創作九齣風格迥異的劇目。《水圍深海鯨》由《接近獨腳戲》其中七個故事交織而成,恰如學員們的「畢業演出」,也讓觀眾可再一次走進一班年輕人的內心世界,感受他們在成長過程中的掙扎。故事由深海鯨魚擱淺事件展開,擱淺了的「鯨魚」控訴向在岸上的「A-D-U-L-T」「見死不救」。「陸地」上,「深海鯨魚擱淺」的新聞重複地被報導。 「生命誕生的一刻大家看得多了吧?瀕臨死亡的一刻你又看過了嗎?時下流行『睇住佢死』。」 「旅行推銷員」說道。住在天水圍的「六兄弟姊妹」都各有其關心的問題和煩惱:感情、工作、就業、健康、興趣、自我實現等等,除了「旅行推銷員」熱情地向「大家姐」推銷「擱淺鯨魚任食任玩團」外,其他人都對報導置若罔聞。這可算是現實的一種投映,當各人都有其關心的議題,便會趨於忽略「鯨魚」死活。 劇中出現了很多人物間的衝突,各個家庭成員雖在同一屋簷下共同生活,卻也跟在社會上打滾一樣,會有很多人與人之間的猜疑,和不能說出口的關心。在處理內心的矛盾,各自經歷各自成長的同時,也要顧及大局,盡量協調不同立場的人的關係和平衡各方的利益。我不禁疑問,這對一班年輕演員來說,會否是一個沉重的課題? 導演 鄧世昌先生指出《水圍深海鯨》和《接近獨腳戲》兩個「習作」都是以教育為目的,希望引導學員先了解自身,從創作中探討如何處理身邊的人事關係,再透過演出表達自己的看法,感染別人,參與社會。《水圍深海鯨》的「水圍」取自「天水圍」,導演表示選用「天水圍」為故事「發生地點」的原因是「天水圍」令他聯想到被困,就好像香港現在正面對的困局一樣,他亦有感於新一代比從前的年輕一代更無力更沒出路。 在這多事之秋,與演員們年紀相約的我不難在劇中找到共嗚。劇畢後上網搜尋到原來鯨魚群體擱淺的原因,是基於感受到災難和危險的降臨,因而會選擇「上水」,接近死亡地群體擱淺。「A-D-U-L-T」最後清楚聽到了「深海鯨魚擱淺」的新聞報導。「我們」擱淺了,懷著最堅定的意志,在接近死亡的邊緣掙扎,結果可能是死亡,也可能是重獲新生。 |
【「在舞台中心的失物招領處」:黑目鳥劇團「接近獨腳戲 Close to Solo」(30/8/2014) 後感】
轉載自: http://hacheukman.wordpress.com/2014/08/31/ by 千言蔓語 夏綽蔓 轉載自: http://hkcitizensmedia.com/author/hazel/ by 全民媒體 夏綽蔓 31-08-2014 每一個存在,都有一個故事,不論是虛構的,還是在我們所認知的現實中存在的。每一個故事,都是一本厚厚的劇本。一直覺得,編劇和演員都是勇敢的。編劇直接或間接地,把那腦海心底裡的一頁又一頁,整理拓展後,坦露人前。演員儘管是在演繹別人的故事,也隨著將自身真實的情感投入角色之中,將一部分真實的自己,赤裸於人前。第一次看獨腳戲,是晚三名學員各自自編自演一個劇目,如導演鄧世昌先生所言都未臻完美,但所帶出的訊息和感覺,仍然動人。 是晚三個劇目分別是《陀她》、《繭稱》和《私房浪遊人》。 《陀她》中的「陳波」是一個平凡不過的上班族,在生活的營役間隨波逐流,直至一天「他」不尋常地「懷孕」,在追溯生命的根源和回歸自己內在的過程中,「他」對生命和生活都有了新的體會,找回了對生命的熱情。至劇終「他」生下了「母親」,亦找到了生命的答案。編演李俊良先生強調現實中沒有 ”Book of Answer”,但他給了「他」一本。大概每個人內在,都有一本 “Book of Answer”。 《繭稱》中的「她」希望走出舒適圈,成為心目中理想、成功的一位,過程中她克服了自我定位的迷思,付上了代價,但換來的結果卻讓「她」若有所失,讓她思疑自己其實本末倒置。編演陳殷婷小姐表示劇中的「爸爸」亦是現實中的她的一個心魔。追逐成功、追求理想的路上,往往都會有這些惘昧不明的時刻,編演透過這個劇本,接近了她心底的不安,然後在過程中亦找回迷霧中的一線光。 《私房浪遊人》是當晚三個劇目中比較讓人感受深刻的一個,「他」在「門內」,觀眾在「窗外」看著「他」在世界的邊沿,自顧自地「環遊世界」。在惹笑滑稽的情節背後,有大家都未必願意直視的真相,在劇的尾聲等待著被「打開」。相對於殘酷的現實,人更不願意去面對的是自身心底的黑暗和扭曲。編演江祈穎先生在解釋創作過程時以 Facebook 為例,指出人們在 Facebook 大多只發佈著生活中歡樂的片段,Facebook 就如一個經過打磨的光亮面,但在現實中其實亦需面對各式各樣的負面情緒和壓力,甚或是在心底深處的「淤泥」。他認為在挖出心底的「淤泥」後,再悉心栽培,就有可能找到「泥濘中的一朵花」。 導演鄧世昌先生補充,美麗中可潛藏著醜陋,同樣醜陋中亦可找到美麗。 每個短短三十分鐘的劇目,都盛載著主角們的失去和尋回,他們在舞台中,都逐步找回了自己的「失物」:對生命的熱情、對前景的信心、自我的歸宿。期待著黑目鳥劇團在白盒劇場有限的空間中繼續建構無限的結界,亦寄願觀眾席上的自己也能找回「失物」。 |
信報《facehome》劇評﹣網遊仙境 捕捉潮流
by 鄧蘭 戲上心頭 12/8/2014 |
人人都有失散故事:黑目鳥劇團《facehome》
轉載自: http://archive.punchmagazine.hk/?p=5073 by 刺青雜誌, 游思嘉 08-08-2014 五、六年前當面書還未算太盛行時,偶爾也會讀到如「面書影響學習效率」、「不要讓小孩玩太多面書」之類的論調;可到了近年面書已然成為了我們不可或缺的平台;就我觀察到甚至小學生也已經自立面書戶口了。黑目鳥劇團的《愛面書網遊仙境》 (facehome) 便將常見面書使用習慣,配以老少咸宜的劇本搬上舞台,為上癮用家如我帶來一場好笑而又能自省的深度演出。 背景定在不遠的未來,政府為免人們邊行邊玩面書釀成意外,建造了供人靜坐玩面書的 Faceroom。劇本以母親(柯嘉琪飾)和女兒馬可羅西(葉嘉茵飾)失散後相認的故事為主幹,旁及其他深度面書用家的經歷:包括常賣弄文采更新近況的女同學(譚玉婷飾)和擁有九個面書帳戶和不同人格的比利(袁巧穎飾)等……看著看著,除了背景設定較未來外,所有的行為都很寫實,以致觀眾頓時感到當頭棒喝──舞台上的演員彷如現實之鏡,每次進入 Faceroom 的打卡、甚至母女相認後反高潮的自拍,都反射出大眾無意識的欲望:置身網絡世界的我們是否太寂寞,寂寞得要從虛擬的讚、留言和分享中尋求慰藉和認同? 作為康文署國際綜藝合家歡的節目之一,以為劇本會再簡單一點,但黑目鳥此劇的某些沉重對白,卻銘刻腦中揮之不去。場中不少家長帶同小朋友前來觀劇,想必對劇中母親上載女兒幼童照片之事有共鳴。觀乎近年不少家長都喜愛在面書記錄孩子出生伊始之事,更甚者替其開一個新的面書戶口,到孩子漸大才把戶口交還。有說三歲是個體記憶之始,劇本就這麼寫了:母親在女兒馬可羅西三歲後便因債務遠走停止更新,女兒便只得三歲的面書記憶。及至將成年的馬可羅西,憑著依俙的殘餘影像呼喊一句:「這些究竟是我的記憶,抑或只是屬於你的記憶?」在人氣專頁亞歷山大被狙擊之際,如此對白的確發人深省──家長在分享子女可愛照片時是否只是藉一虛擬的平台,建構不曾在子女腦中出現的「記憶」呢?當子女成長之後,又如何直面家長在網絡上早已為他們建立的「關係」? 誠然劇本要符合家庭和青少年口味,少不免要加添笑料,可冷笑話出現次數太頻繁仍會影響觀劇感受(多得以為發生甚麼事,一回過神,原來又到了 Dead air 時間);某些笑點如阿雞(邱頌偉飾)所說的(食指)冷血(食指)可能亦太新以致少有反應(但必須說的是阿雞還是很能帶出痞子味的)。演後有觀眾問到的線幕投影算是比較新穎的舞台設計,便於設定不同的分場,也滿足了大眾對未來科技的想像。 念茲在茲,原來最能帶出本劇主旨的,是老婦(柯映彤飾)和母親的一席話。大抵老婦的設定為一對照,老婦分享弄孫之樂,和柯嘉琪對著面書幻想與女兒一起生活成強烈對比;「面對面才有回憶」,與其低頭玩面書,倒不如面對過往不敢直視的一切。比起中文劇名,英文劇名《facehome》更能與點題對白遙相呼應﹣「人一生會有好多個目的,但人每日都只有一個目的地,就是回家。」可能母親根本沒有離開過女兒,所謂失散,只是人際關係疏離的一個隱喻;如此看來,或許我們心底裡都有個失散故事,等待重逢。 《愛面書》感性╳理性兼備
轉載自: http://news.takungpao.com.hk/paper/q/2014/0808/2658750.html by 大公網 何俊輝 08-08-2014 鄧世昌編劇、郭翠怡導演的《愛面書網遊仙境》(又名facehome,黑目鳥劇團製作),一看劇名便知創作人要透過此劇反映現今人們上社交網站的各種現象,一條尋母的親情線更跟這些現象緊扣,令戲變得理性與感性兼備。 近在咫尺 無法見面 《愛面書》劇首以看似幽默的筆觸,嚐試解決人們在街上邊走邊上網所衍生的問題意外,辦法是設立讓人們站定上網的房間。這使筆者覺得編劇既不切實際又欠想像力;不過,正由於台上設置了兩間上網房,令一些戲份產生了「這麼近.那麼遠」的視覺效果,如觀眾目睹女兒(葉嘉茵飾)在左面的房間跟邱頌偉飾的阿雞談天時,女兒要追尋的母親(柯嘉琪飾)就正在右面的房間中,即使母親於每天以另一身份(假名)上網瀏覽女兒的近況並幻想跟她相處,以及女兒於每天靠發布自己的近況尋母,奈何雙方都只沉迷鍵盤卻沒有實際行動,二人近在咫尺又如何?實際上是仍無法見面!明顯地,編導和布景設計者余岱羚有心透過劇情與空間運用去彰顯:許多網民熱衷在網上發表各種各樣的東西,偏偏他們在現實卻活得不充實,不懂替自己或社會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筆者覺得創作人在處理劇中的疏離母、女情上,應再細膩一些,如兩位演員的眼神若在音樂配合與燈光聚焦下有所接觸或迴避,便有可能構成一個具體深刻的腦海幻象,反映母女那種有衝動見面但又怕見面、愛恨冷暖交織的內心狀態。綜觀全劇,母女的戲份還有不少欠細膩的地方,女兒如何面對母親一直失蹤?母女雙方在社交網上打了什麼文字?為何母親總要在劇中遮掩?自己的臉孔(跟在網上掩飾身份可以毫無關係)?母女邁向重逢的過程及重逢後的體會是否寫得過於簡化?這些問題都值得編劇想、寫得深入一些,否則觀眾便無法於看戲時,徹底投入到母女的關係與處境中。 網絡打手 角色討好 《愛面書》最能討好觀眾的角色,不是無論在形象上還是在演技上都似小女孩(但作狀)的十八歲女兒,而是叫「阿雞」的一位網絡打手。演員邱頌偉把幽默感和喜劇節奏感拿捏準確、自然,阿雞初出場便生動地把傷殘人士的姿態模仿得真實,其後阿雞講的連串冷笑話及其他扮鬼扮馬的模樣,均能炮製出博到觀眾一笑的笑料。阿雞不但惹笑,更能為觀眾帶來啟發:阿雞舉手投足皆是當喜劇演員的材料,偏偏沉迷上網的他卻說自己除了上網外什麼都不懂。現實中的確有很多人忙於上網而埋沒自己的潛能。同樣道理,袁巧穎飾演的分裂少年竟獨自擁有十多個面書帳號,他會用不同的帳號扮演不同的角色,在網上交不同種類的朋友,看來他兼備了演戲與編劇的才華而不自知。因篇幅所限,袁巧穎於台上只能轉了幾個形象,而他在喜劇感的拿捏與角色特質的表現力上,看來遜於邱頌偉。 劇中有一場玩網絡遊戲的戲份,由柯映彤飾遊戲中的人物張飛。也許編劇是要凸顯網絡遊戲很無聊,這場戲確令筆者感到毫無章法及很無聊,而且亦像整齣《愛面書》的缺點一樣,在情節與畫面上處理得太寫實及不夠想像力,沒法呈現出一種介乎虛與實的劇場效果,讓觀眾切實地感受到眾角色如何被網絡世界的虛幻魔力所迷倒,繼而看看會否如何由迷倒變成在現實網絡中迷失。 |
Harry 舞台劇觀後隨想﹣《去你的愛情》(重演) 觀後随想
轉載自: http://harryaftercurtain.blogspot.hk/2014/05/67.html 喜歡看電影,因而對有電影感的舞台劇有一份特別的感覺,上次看 郭翠怡 的《a lonely planet b》(網誌57) 已很欣賞,今次重演的《去你的愛情》隨意用 “鏡頭”* 捕捉 C 這十年來的片段,把前後男友,去去留留,來來回回,提供故事等情節,細節,一一拼圖般細碎地交待,看得很開心,觀眾需要用一點心思,但又不會如看推理小說般要大傷腦筋,這趣味性來得恰到好處。(*一開始時的拍照鏡頭不知是否作為啟示) 流行樂壇中“唱作歌手”往往特別得到受眾欣賞,這現象劇壇中比較上未太明顯,其實道理一樣,頂尖兒的歌手未必能作歌 (聽說 Mario Lanza 連樂普也看不懂,只靠耳朵),同樣地頂尖兒的演員未必有編劇的才華,而「黑目鳥」一個規模算是小的劇團,竟有 柯嘉琪,郭翠怡,鄧世昌 三個,可說得天獨厚。 《a lonely planet b》隨想中我說:“郭翠怡自嘲劇本〝只適合二十五至三十五〞的人看,這年頭〝廿幾近三〞的女孩子,對年齡數字特別敏感,其實年紀不是一個數字,而是一種心境。”撇開數字年紀和心境年紀不談,《去你的愛情》發表於《a lonely planet b》之前,但重演可能略有改寫,但同樣是細膩的筆觸,而且專注寫愛情,洋洋灑灑,有似有還無的求婚,有純情的提議開始“in a relationship with”(嗚謝 FB 提拱) ,有重遇 EX (及初遇其 spouse) 的複雜心情,目不睱給,亦歡迎隨意代入。 說到演出,全部精彩:看過《愛之初體驗》(網誌45)《夢魅雪夜》(網誌43) 和《鐵獅子胡同的回音》(網誌42) 的郭翠怡,便知道她戲路之廣,今次的 C,又令人耳目一新;近年看 Mandy 姚潤敏 台前演出較少,今次的角色和《a lonely planet b》裡的有點兒異曲同工,不是中心人物,但卻有 anchor 整個戲的作用;對我來說,朱柏康 的代表作是《雪后》,已是整整六年前,而且是特大的葵青,今次“伸手可及”的 close encounter,份外高興;柯嘉琪 演出看過不多也不少,但今次是第一次絕對女性化的 persona,看得很舒服;梁子峰 其實看得不多,但感覺上很熟,可能是他型格突出,今次演的 F 卻很大路,不過一出場打機一節,已夠 show stealing了。 |
Harry 舞台劇觀後隨想﹣《鴕鳥頭》觀後隨想
轉載自: http://harryaftercurtain.blogspot.hk/2013/11/62.html 這齣劇似乎沒有什麼宣傳,幸好上演前一週剛好去看《白屋》,在場刊裡見到,一看卡士,全部是很欣賞的演員:楊偉倫 “發現”於《A lonely planet B》,然後《大龍鳳》“跟進”;梁子峰“遠在”《遺禍人間》時已覺得他一股强烈的陳曙曦氣質;該劇中 柯嘉琪 亦表現突出,在兩大天后 邵美君和 姚潤敏 之中,亳不遜色,以後再涉獵她的作品是差不多演,編同時的《香港式離婚》和《Happy to gather》,但埸刊卻沒提到她有一齣很值得欣賞的《上司已死》;很高興在「中英」的日子後,繼續欣賞到 王曉怡 和 郭翠怡 的不少分別演出,今次更見兩人合作,但不久之前她們是有過一次鮮為人知的「合作」,就是《喜雙飛》場外觀眾留名的海報上,共用一“怡”字,當然別忘記上述《A lonely planet B》還是出自 郭翠怡 筆下。 如形容《鄧世昌的歷史故事》是“橫切面” ,《鴕鳥頭》有點似碎吃刺身飯,而且有點香濃潘惠森式調味。五個角色在基本定位後,也有觀眾自我投射的空間。楊偉倫「招積」的 deadpan 演繹最殺食,和 郭翠怡「梁珊」窮追猛打的連珠炮相映成趣,柯嘉琪「柯士甸」和梁子峰「八月」一對難姊難弟一開埸已吸引,以後 “個別發展” (sorry,近來聽股市報導太多了!),王曉怡的「毛玲」把角色的光譜一下拉闊,從感覺去到思維,看她今次演出,卻自然地随想到她二十個月前就在此處告別中英的《同棲異想》(網誌46),除網誌提過的,有一幕印象特别深刻,相信當日的觀眾亦同感此「痛」:Hiue 赤腳站在凹凸不平的「健康板」上,忽然一躍而起,半空中一個180度轉才落下,面不改容。OOch!! 希望「情況」許可,2014 能夠看到 鄧世昌 黑目鳥年代記的延續。 |
RTHK 第四台「藝壇快訊」﹣散場之後:香港話劇團《鄧世昌的歷史故事》;黑目鳥劇團《鴕鳥頭》
收聽:http://programme.rthk.org.hk/channel/radio/programme.php?name=radio4%2FArtsNews&d=2013-12-23&p=4839&e=245303&m=episode |
iatc 藝PO﹣《去你的愛情》――除了愛情,還去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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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戲劇協會﹣評評戲《去你的愛情》by 小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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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不再見﹣《去你的愛情》by 太陽報 - Mary K Reporter
http://the-sun.on.cc/cnt/lifestyle/20130521/00485_004.html 《烈日當空》的淡然版Poster,一段逝去卻欲言又止的感情,細唱着「乘早機/忍耐着呵欠/完全為見你一面……」 《去你的愛情》講述30歲女子撇下男友遠飛為見前度一面,青春與浪漫的表現!全劇感受到郭翠怡自編自演的賣力,大癲大肺的情感投放,夠真,更相信是她跟前度自我最後一次對話。 劇團黑目鳥貫徹小品風格,以紅氣球的法國氛圍點綴,情節時序的交錯流暢又帶點玩味,有會心微笑,有似曾相識,有戲劇性的幻想,有精警的對白:「只因當他想改變時遇上可以改變他的人。」世事都是一場緣分。 |
古典美樂—《戰火中的奔奔賓尼》by 頭條日報 - 蘇娜
故事介紹是這樣寫的:大戰爆發,一隻由人類所生的兔子,被父母及社會遺棄!命運不由自主的牠曾被困進監獄,又被帶往戰場!在戰火之中狂奔,牠最終能找到安身之處,尋回自我嗎?《戰火中的奔奔賓尼》,以製作精美的立體書和說書人動聽的演繹,配合各種舞台效果,揭開一幕幕既動人、又發人深省的故事。
文化中心有林林總總沒幾百也有幾十張大小不同的宣傳單張,《戰火中的奔奔賓尼》的單張是奪目的鮮橙色,有搶眼的兔子漫畫,黑、白、橙簡簡單單的三隻顏色,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瞳孔收細聚焦之後,手拿起單張望望,橙色被燒掉了一個角,每一張也不一樣,如果創作人是想人看劇後思考自我,這個隨意的火痕,是不是意味着每人都有不一樣的戰場,每個人都是一個獨一無二的自己? 見報日我就應該在葵青黑盒劇場看這齣立體書劇,寫稿的這一晚我去了聽香港管弦樂團的導賞音樂會,是孟德爾遜的《蘇格蘭》交響曲,講者說,舒曼以為自己聽的是孟德爾遜的《意大利》交響曲,還寫下了一些讚美的評語,說聽到了意大利的甚麼美好風光之類云云。今日又聽朋友講一個道理,音樂和圖畫其實是很難掛鈎的,所以當有人說聽了音樂好像看到哪裏哪裏的風景,還是信一半好了。我自問就從未試過聽音樂會時在腦海出現過甚麼風景畫。但講故仔呢,有圖畫,還要是立體、會彈出來的,當然吸引力大增。 |
《戰火中的奔奔賓尼》成年人的悲傷童話 by 喬亞
“長大也許免不了帶着悲傷。因為知道的多了,人也跟着庸俗起來,結果便迷失在這種庸俗之中。”
那天看第三屆足跡小劇場演書節的《戰火中的奔奔賓尼》時,不少小朋友坐在我前面,似懂非懂地聽着劇中主角阿順的故事,旣沒有打敗甚麼怪獸,也沒有遇見哪位公主,只有阿順忠實地踏着自己成長的軌跡,然後明白、放下。沒有典型的 Happy Ending,只留下空間耐人尋味。我一直想,雖然這個立體書劇場充滿童趣,主角也是一隻“小朋友”兔仔,但故事本身好像並不適合小朋友閱讀,那些人情冷暖,世故是非,一字一字對社會對世界的反思,何必過早放上他們的心頭。 反而,對於早就不再相信王子公主會甜甜蜜蜜白頭到老的成年人,一個帶點悲傷色彩的童話,反而更能擊中心房,因為情節就似道盡自己成長後,踏入社會生活的種種無奈。在那家精神病院裡的人,遠離煩囂遠離社會,偶爾搞搞生日會活絡氣氛,生活相對平靜逍遙,但卻渴望得到外面人的理解。事實是,踏出大樓以後的世界並非烏托邦,有烏煙瘴氣,有戰火連天,而比戰火更可怕的卻是人心不足,殘酷、貪婪,麻木不仁、趨炎附勢。當紙板的特首和他那班官員出來吱吱喳喳時,當那些阿順商標“被”無處不在時,我們笑得那麼大聲,想來是因為大家眼中的現實,荒唐胡鬧堪比戲劇吧。而阿順最終選擇了逃離——這個“出世”還是“入世”的問題,沒所謂對或錯,令人欣慰或扼腕慨嘆,之於我,只感受到了悲哀,因為我們都懂得了,面對現實的一種無力感。在《奔奔賓尼》當中讀到了悲傷,或許是因為成長本來就免不了帶着悲傷,知道的多了,人也跟着庸俗起來,結果便迷失在這種庸俗之中。 說回劇本身,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必定是“立體書”的表現方式。就好像一本活過來的繪本,以簡單(但在大人看來又帶有批判與反思)的故事情節,結合無限的美勞創意,來喚醒被湮沒的童心。燈光和音樂純用來渲染氣氛,沒有過多地推進或突出劇情,因為這個演出最重要也最依賴的部分,還是兩位說書人的技巧表現,平心而論,可挑剔的地方不多,聲線、表情和動作到位,對道具的把弄很熟悉,偶爾被在場的小朋友打岔了亦有急才回到原來的對白上。只是劇本上,略嫌前面鋪墊太多,有大半時間用來帶動觀衆情緖,而缺少對主角阿順的心理描畫。期待作者繼續努力書寫出給成年人看的好童話,期待有更多願意記起自己曾是孩子的成年觀衆,也期待澳門能有更多如《奔奔賓尼》般新穎的演出形式。 |
用立體書演成年人童話——推介立體書劇場《戰火中的奔奔賓尼》by 莫兆忠 (澳門)
每次向人介紹足跡小劇場演書節今年的海外演出是“立體書劇場”,大家都瞪着眼不大了了,其實“立體書”(Pop-up Book)近年在香港很紅,設計師用立體書記錄了香港的民間文化,成為暢銷書,而立體書與劇場的相遇,則是另一位燈光設計師的另類演出。
“立體書”曾經為童年帶來一些小驚喜,平面的故事,突然在翻書的一剎彈出一些人物、花草,甚至一間鄉村小屋,再平淡的故事也能翻起點點漣漪,好奇。可“立體書”卻不是小孩子的專利,年前到香港藝穗會看到劉銘鏗(外號“神父”)的“立體書講古劇場”《北風先生逸事》,一本本站起來像人一樣高的立體書,訴說着一些追求夢想的人、街頭小販或拾荒者的,總之是平凡人的故事,說故事的人翻開每一頁,就是一個場景,每一個場景都隱藏着叫人嘆為觀止的小機關,簡單、親切的小故事,卻又滿載創作者的心思與想像,跳出平面的變化,觀衆席上一直“嘩”聲四起。神父的“立體書劇場”總是從最卑微、無力或落難的小人物出發,在城市中移動,旁觀社會的光怪陸離,卻又不得不處身這些怪現象中,用人們漸漸遺忘的幽默感,對抗絕望。 在變化多端的立體書設計,以及層次豐富的舞台燈光的劇場中走出來,香港劇場朋友問我覺得這樣的演出怎樣?一下子答不出太深刻的感受,只想到:像香港這樣繁忙的城市,需要像這樣的“成年人童話”,麥兜從紙本跳進大銀幕,而劇場裡也可以有屬於成年人的童話演繹。 今年,足跡邀請來澳演出的立體書劇場《戰火中的奔奔賓尼》可說是“神父”的全新創作,去年在“台北藝穗節”中我看過它的雛形,故事講述落難的兔子如何在危機四伏的都市戰場中流浪,尋找自我認同,兔子在流浪的過程中,遇上很多形態古怪,看清楚又似曾相識的人物,面對都市亂象,兔子一臉無奈,我卻會心微笑。 好像有誰說過,如果聯合國開會前,各國代表先看一些童話或卡通,世界會變得更美好,童話作家謝立民說:“奇妙的不是成年人童話,奇妙的是真正喜歡看童話的成年人。”如果你仍然相信生命充滿創造性,而想像力將讓世界更美好,立體書劇場《戰火中的奔奔賓尼》便彷彿為你而上演。 |
旅行的隱喻 尋家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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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8的逍遙遊》大公報劇評 by 何俊輝 |
黑目鳥──心系現實的逍遙遊 by 腦作邦藝術總監﹑編劇 陳煒雄
黑目鳥劇團首三個作品《可歸無家.Homeless》、《玩轉廿九几.Jobless》、《無喧嘩日.Voiceless》,戲中主要人物都是「廿九几」歲的青年,創作人本身亦是這個年紀,透過靈活多樣、劇場感豐富的演出,呈現眾多同齡青年面對的矛盾。這一代人普遍遲婚、變換工作的流動性高、往社會上層的流動性低,他們勞碌、不穩定,溫飽、不充實,Work Hard Play Hard 背後伴隨著無力感。黑目鳥以“less”作為系列的「戲根」,也作為對當下生活的一個形容詞。
遁入美好的希望 藉著不同主題,劇團從不同角度觀看、折射「廿九几」歲青年的面貌,當中尤其貼近基層的人,看他們種種失落、扭曲、求變和希望。《可歸無家》中,四位青年離家獨立,合租一個單位生活,各人的不夠成熟,反映在這個「家」的混亂之中,面對同輩,他們能開放自嘲,面對在落難時提出支援的家人,卻表現得若即若離,保衞著獨立生活的自尊;《玩轉廿九几》中,有從飄浮落到踏實的花少女、放棄所謂的踏實出走遠行的教師、因迷失而想辭工卻先被辭退的失業漢、似荒誕卻是真實的地獄「炒散」青年,他們都在尋岸,卻身處在人浮於事的大海之上;《無喧嘩日》中,兩姊弟互相討厭對方,又共同面對老人痴呆症逐漸嚴重的父親,兩人越是用力去爭罵、去釐清,越是感到無力和孤單,他們向死人訴苦、對陌生人熱情、致電予已離開的人,去找尋內心說話的出路。 創作人不寄望以生活的進步,去填補這些人們內心的空洞。對於外在社會的缺陷,他們諷刺但不怒駡,反而集中看人物面對這樣的世界,所作出的反應和逃避行為,及理解當中不易拆解的困難,並探求個人內在層面的提昇。如在《玩》一劇的尾聲,四個人物被鳥聲吸引,走在一起,繼而玩起「麻鷹捉雞仔」來,像拋開了社會、工作的包袱,回到無憂的童年心境去;在《無》一劇中,提到世上是否仍有「一口純淨的空氣」──沒有被暴力、怨恨、無意義的話語污染過的空氣,最後,一個角色以詩化的形態,回到未有人類的遠古,吸入一口純淨的空氣,帶回當下這個城市,呼出來。 覺悟的根據 不追問生活的目的,而追問生活的過程帶來甚麼反思、甚麼覺察,希望以內在的改變跳出生活困局,過另一種素質的生活,這態度在劇團的新作《星期8的逍遙遊》中更為清晰。此劇由鄧智堅編劇,原先發表於「劇場裡的臥虎與藏龍」,劇本與劇團舊作有相近的態度,大概源自同一代人的感通。《星》講述一位開始失憶的婆婆,不惜離開子女、逃出老人院,出發回故鄉惠州,尋找自己的龕位;另一位少女為尋回失踪男友,根據他遺留下來的唯一線索:一個「洲」字,隻身跑到長洲、遠至澳洲尋人。她和她和許多人一樣,沒有關係,各自孤單地追尋所需所想。一夜,她們坐上同一輛「泥鯭的」,經歷同一種轉化:婆婆要死了,早她一步走的友人來接她,提醒她不用帶任何東西去下一個旅程;少女的男友因誤撥電話而「蒲頭」,揭露少女所執念的浪漫與痛,在他眼中並沒有甚麼重量。兩人都走不到原定的終點,卻透過旅程得到覺悟,為個人的盼望與苦惱找到了終結。 從一個個作品中,似乎可以看見黑目鳥有一種理念:只要人們各有所執,就始終是分裂的,解決不了問題並且製造痛苦,直至人有所覺悟,融恰的情景才會出現,分裂的狀態才會終止。這是一個理性的願景,可是在現實中,覺悟並不輕易出現,它藏在我們逃避之處,不會以靈感的姿態在生活之上突然出現。在舞台上將覺悟的言行投放在一個人物、或者他片刻的狀態上,也許有助於我們瞥見真理的一隅,也可能只是讓觀眾及表演者,在劇場裡投入片刻昇華的感覺,暫時飄離沉重的現實,變成了另一種逃避生活的形式。當黑目鳥運用劇場手法有越趨精巧的表現,也開始偶而出現追求意境趣味重於人本內容的情況,減低了觀眾對人物狀態的敏感。不過話說回來,要探索這個荒謬可笑、置將來於不顧的時代,如果不給一點點美好的想像,也許人就創作不下去,也生活不下去了。 |
黑目鳥《玩轉廿九几.Jobless》MUSE 劇評 |
生不逢時搞編作!──捕捉平凡中的幽默與詩意、以真摰重視個人的《玩轉廿九几.Jobless》
文:吳紹熙
28/6/2010刊於文化現場網頁:http://www.cforculture.com/home/contribute_detail.php?id=25&lang=zh 生不逢時又如何? 當我們的劇場及時代已高度商業化並愈來愈不重視個人,去追問「劇場怎樣才能緊扣生活、回應時代?」已成奢侈之舉,仍然有人去提問並試圖去回應這些問題可說意義重大。筆者於另一篇評論指出(1),最近香港演藝學院(APA)的首個編作劇場《魔方變奏》可說是這樣的一個嘗試。這部作品於創作方式、表現形式及內容上的「顛覆性」──對於APA傳統的顛覆性及對於現今香港劇界生態的顛覆性──為它招來不少質疑;它那「小劇場前衛風格」讓看慣傳統話劇的觀眾們縐起眉頭,而它風格上的不討好亦令它於內容上對「演員何價」、「新一代的處境」以至「人的價值何在」的詰問,似乎找不到多少對諒解的耳朵。當有朋友問導演鄧樹榮有否打算重演此劇時,他回覆:「你認為這樣的演出有觀眾嗎?」(2) 也許要打破這個溝通隔膜,除了諒解的耳朵之外,還需更開放的眼睛及直視問題的勇氣;換句話說,我們不單需要「新演員/新劇場人」,更需要「新觀眾群」。不過當「新觀眾群」及相應的文化生態尚未出現,「生不逢時」的「新演員/新劇場人」及創作也許就變得更重要。延續之前這些討論,今次我們將通過最近另一個編作演出探索這方面的可能性。 《玩轉廿九几.Jobless》:學院以外、市場角落的默默耕耘 可喜的是,這樣的努力並不只見於學院之內;正當小劇場於香港已不再活躍,實驗性、前衛及嚴肅主題已淪為高尚品味,不少小型劇團或劇場個體戶寧願走向「自我明星化」的製作(3),仍有一些人默默地試圖將劇場緊扣生活,進行著既重視個人但不「自我明星化」、既運用一些比較風格化的劇場手法卻又不煞有介事地唱藝術高調的獨立創作──我認為年青的黑目鳥劇團於這個月演出的《玩轉廿九几.Jobless》可算是這樣一個十分值得欣賞及鼓勵的嘗試。 跟《魔方變奏》一樣,《玩轉廿九几.Jobless》也是「編作」出來的,而且它也在探討新一代在新時代中如何「自我定位」的問題。後者也運用了不少靈活的風格化劇場手法,但它跟《魔方變奏》不同,並沒有濃厚的前衛小劇場味道;當中仍然有「故事」與「角色」,而「第四幅牆」依然健在,但場景的串連則善用了劇場性的手法,邀請觀眾開動自己的想像力,而且亦不時在戲中穿插一些風格化的場面,引發戲的詩意與幽默。 平凡人小故事的編作劇場:折射出社會百態,為更多的演員提供發揮的空間 整個戲包含三個「平凡人」的故事、一個反覆穿插於故事之間的「小人物」處境和一些展示社會百態的小片段。故事中三個平凡的新一代,有人在等待浪漫的過程中漸漸被平淡的生活同化甚至開始發現自己只是他人生活的旁觀者,有人在有意無意地抓緊安穩十多年後決定要給自己一個新開始,有人在反覆思量要留下抑或離開仍未有決定的時候就已被辭退從而回顧人生;三個關於平凡的故事,再加上一個在故事之間反覆出現的「社會微生物」,烘托出時代轉變和社會現況,我們看到不同的小人物在沒甚麼選擇的處境中偶然隱約聽到內心深處的呼喊,並作出了不同的反應。 平凡小人物的故事,為演員提供了更大的發揮空間,讓不同個性及外貌的演員都能成為「主角」,讓我們看到並非只有俊男美女的故事才感人美麗;通過數個暫時在台上成為「主角」的小人物,我們聯想到社會上其他成千上萬的小人物。 戲中每個小故事及小片段,都是一個棱鏡,通觀眾自己的生活經驗通過這些棱鏡,就折射出更多都市人的處境;當它們組合起來,就更能折射出更繁複的社會百態。這些梭鏡,一方面由當中的「角色」及其「處境」構成,另一方面亦因它們各自的「主題」或其所要提出的「問題」產生折射的力量。 「當代賣花女」的故事在探問甚麼才叫「生活的色彩」,在摸索也許在鮮艷的色彩(生活中的浪漫、奇遇、火花等等)之外,沉實的顏色(工作上的責任、關係中的承擔與忍耐等)也構成生活的質感與份量,甚至連帶點無奈的淡灰色,也是一種「顏色」。 「長頸鹿幼稚園老師」的故事,圍繞「使命」及「志願」(甚至「呼召」)而展開,在一個大多數人都在追求安穩而既不再重視「使命」也不再自問「志願」的時勢,主角幼稚園老師重遇舊生,重新在她心中呼起久違了的「使命感」,進而讓她反思:除了對「他人的人生」及對「社會」有「使命」之外,她又該為自己的人生負上怎樣的「使命」?在為他人及社會承擔了十多年的「使命」、也從她的服務對象(小朋友)身上學到不少東西之後,如今是時候肩負起自己的使命嗎?由此戲從「使命」的問題巧妙地轉入「志願」的問題;最後,我們看到女主角決定不再做只看得遠但其實走得不遠的「長頸鹿」,但另一方面她之所以能這樣做,是因為她擁有十年來在安穩的生活中累積了的物質基礎。 第三個故事那個「站在十字路口上、在星光之下的小員工」,也問及「志願」的問題,而且在只有「職位」而再沒有「歷史使命」、機構將個人視為隨時在替換的零件的時代中,不得不質問:「忠誠」還有意義嗎?個人在哪裡(在甚麼地方及通過甚麼事情)才能留下不枉此生、有如星燼的「痕跡」? 穿插故事之間的「炒散」(酒店散工)嘍囉,則呈現出比前三個故事更滄桑的處境:上述種種「抉擇」及「疑惑」,對他來說都太奢侈了;他所能選擇的,只是「偷閒」與否及「偷食」與否…… 寫實與風格化之間:詩意與幽默承載著沉重,細膩的狀態與時刻帶出生活的質感 這個演出的可貴更在於,雖運用了一些風格化的手法,仍能夠善用角色細膩的狀態,以及角色之間微妙的交流時刻,去帶出生活的質感和內心隱微的觸動,進而引發當中的詩意與幽默。 詩意與幽默所帶來的輕盈,承載著沉重的人生課題及社會問題,讓我們在呼出壓在胸口的一團悶氣之後,在憤怒及悲傷暫時去了渡假的時候,帶著微笑去觸摸生活的質感,輕撫成長的傷痕。 平實、質樸的處理手法及創作方向,傳達出一份難得的真摰,並在商業化及高級藝術化這兩種同樣淹沒個人的趨勢之間,讓個人得到真正的重視。 回到起點:假如困局暫時解決不了,就讓我們先擁抱問題,陪伴自己哼哼歌吧! 同樣可貴的是,這部作品主要著力於通過「故事」、「處境」及「時刻」將問題呈現出來,而沒有急於提倡某種答案;它讓觀眾在人性化的體驗及剎那間真摰樸實的內心觸動中擁抱並細味問題,使觀眾的心在旁觀他人的小故事時不知不覺地泛起一陣陣的漣漪,軟化都市人在繁忙生活中已變得僵化的生活模式,重新審視自己生活的可能性。 在演出的尾聲,一眾演員再次聚在極具象徵意義的十字路口交通燈佈景下一起歌唱,歌詞很有意思,也很能總結這個演出及演員們創作這個戲的心意;其中第一段第一句及第二段第二句精煉地捉住了戲中三個小故事及各種社會百態所呈現的共同處境: 忘 忘掉了 夢與飛翔 一心卻只想向上揚 時日過 又會怎樣… …年華漸去 歷遍多年 天空海闊捉不到從前… 第一段第二句是演員們對這個處境的回應,亦可理解為他們做這個創作的心意: 如 疲倦了 就歇息吧 呼吸那花瓣氣味吧 寧靜處 學會躺下 也許,面對難以抵擋的時代大勢及當中千絲萬縷地複雜得弄不清的問題成因,感到「生不逢時」、「時不予我」的個人一時間很難看到出路或採取甚麼行動,但創作這個戲的演員們嘗試提醒我們,「如疲倦了就歇息吧」;也許,當我們能在「寧靜處學會躺下」,我們首先至少能避免自己被非人性的處境進一步擊潰或蠶食,更可能像最後兩句歌詞所說再次找到內在的轉機: 輕輕細聽心中那呼聲…彷彿與我心中那星星 相相 對閃不停 也許,無論之後要怎樣做去破出人生的迷惘、或要採取甚麼行動去於個人無法徹底改變的時代大勢中改善自己的處境,我們首先不能失去的是「心中那呼聲」(或歌詞另一處說的「心中那星星」);也許,我們首先能做的,就是與「心中那星星 相相對閃不停」。 假如連我們自己也要切斷跟自己的連繫,連我們自己也不重視自己「心中那呼聲」,那麼我們還能站在甚麼立足點上去抵抗或扭轉社會的對個人的壓迫或遺棄呢? 生不逢時該如何? 《魔方變奏》和《玩轉廿九几.Jobless》體現了兩種通過編作回應社會、緊扣生活並重視個人的可能性:《魔方變奏》走向「小劇場前衛風格」,突破「話劇」的框框開拓「觀-演關係」的各種可能性並對觀眾直接提出詰問;《玩轉廿九几.Jobless》走在戲劇與劇場之間,在劇場性的表現手法與寫實的人物故事之間尋找一個平衡點。雖然兩個創作都運用了不只為了「說故事」的劇場性手法,但它們都適切因應演出的內容及它們想達到的「觀-演關係」來挑選「形式」,而不是無的放矢地「為了形式而形式」、「純為了突破舊形式而實驗新形式」,更不是為了高級文化消費市場而「玩弄形式」。兩部作品於創作方式及內容上都重視個人但不個人中心,既通過個人帶出社會狀況,亦讓我們看見社會中的個人:《魔方變奏》讓演員以「自己」出現於舞台,試圖使「個人」得以被重視,而《玩轉廿九几.Jobless》則以平凡小人物的故事作為棱鏡折射出社會上其他的個人。 讓人憂心的是,《魔方變奏》和《玩轉廿九几.Jobless》這種「重視個人」同時「具社會關懷」的劇場作品及創作方向,能生存下去嗎?看來,除了需要「新演員」之外,我們更急需「新觀眾」。也許,在「新觀眾」的文化及生態出現之前,「新演員」還有一段艱辛孤獨的長路要走;也許,在社會淹沒個人的趨勢還沒被緩和或扭轉之前,我們得先容許自己成為獨一無二的「個人」,得先好好跟自己相處。 註: (1)請參考筆者另一篇相關評論〈生不逢時又如何? ──《魔方變奏》的社會關懷與文化意涵〉。 (2)可參考香港電台節目《演藝風流》5月22日關於《魔方變奏》的討論。 (3) 這種「自我明星化」有時出現於近年湧現的新一代獨腳戲,有時出現於個別演員為中心的小型創作。 |
《可歸無家.Homeless》都市文藝劇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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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場新組合:黑目鳥劇團的《可歸無家.Homeless》
好戲量劇團 藝術總監 楊秉基 on May 8, 2009
我看了黑目鳥劇團的《可歸無家.Homeless》,這個劇場新組合的演出,並未有使人失望,相反,讓我看到香港劇場是有未來的。四位主角都有攝人的魅力,我因事遲入場卻無損我投入觀賞,因為他們一舉手一投足也是多麼的流麗感性。 梁子峰 是近年劇壇的設計大師,他設計的作品常常引起話題,如朱凌凌的<博到單車變摩托>。他作為演員也有其奇特的吸引,台上的他從容自若,那種似笑非笑的演譯更是只此一家。余岱羚 擔任演員的演出相對較少,但每每能令人印象深刻。她在<玩盡我愛你百萬富翁>的演出仍讓人印象深刻。不過,她選擇走的是設計路線 ,這回她兼任佈景及服裝設計,在小劇場的創作上,成績不錯。蔡運華 已貴為劇場常客,不論大小演出也可見到她的名字,印象較深是<奪面雙蟲>,遺憾錯過的是<奧利安娜>。作為一位非演藝學院出身的演員,她在演出上的創作是獨到的;這次扮演另外三位演員的母親,三個不同的演譯,也見吸引。最期待的,還是她與她母親的故事,一直期待一人分析兩角,可惜最後沒有。鄧世昌 的演出當然保持水準,也是幾位當中最穩定的。屯門人的自白與自由人的財困,兩種心情都情真意切,很難能可貴。他不屬於新域,也不屬於W創作社,他只屬於 鄧世昌 一人。他的演技已自成一家,也找對了出家的時候,即使HOMELESS又如何? 邵美君 是經驗豐富的好演員,這回擔當導演,也保持著過去的水準;下年的小劇場獎,應至少獲得提名。特別喜歡舊電視的進進出出。鄧耀銘同時擔任四五齣舞台劇的監製,齣齣爆,可見沙田青少年劇場的出品,台前幕後均為香港劇壇帶來生機。 不久將來「黑目鳥」在維基應該會有詳盡的解譯,至少會有這樣的一句:黑目鳥作為劇場新組合,非同凡響。 |
評黑目鳥劇團的《可歸無家》
作者:匿名
黑目鳥劇團不知死活,在金融海嘯席捲全球,香港劇場幾乎慘遭沒頂的時刻,跑上中環藝穗會小劇場,上演創團新劇《可歸無家》,竟也賣個滿堂紅,實在是個亞洲奇蹟,值得分析。 可歸而無家,真是情何以堪?劇中所見,眾人原本的家只是一個名稱,而無實質意義,因此各自離家,帶著夢去築夢。由他們自己築構出來的 dream home,卻仍然是千瘡百孔。這種苦澀,香港人最清楚了;但是,這種苦澀,教科書不會告訴你;然而,這種苦澀,黑目鳥卻告訴了你,清楚而明白。 據本人現場考察,黑目鳥劇團最大的本錢,是識字。不過,他們只識一字,曰勇。勇字當頭,藝穗會小劇場演區前那條經典石柱,險被他們撞斷。在斑駁的柱皮上,我發現了幾塊疑似血跡,我深信那就是他們集體即興激情創作的印記。無怪乎在一個多小時的演出中,那條石柱被多番運用得淋漓盡致,幽怨動人與悲情人世兼而有之。例如 蔡運華 扮演花樣年華母親,以驕軀斜倚石柱,默然無聲地將鈔票裝入信封,然後用兩隻玉指夾著信封反手伸入石柱之後,藉以接濟窮途末路的兒子,看得我差點哭了山來;又例如 鄧世昌 扮演屯門憤青,從石柱開始,一字一淚細說交通之苦,虛耗青春與生命,說到悲怨之處驀地爆出粗口如珠,粒粒打在石柱上再折射入觀眾耳朵,真是字字鏗鏘,擲地有金石聲。 如此神乎其技,本人懷疑他們是參考了古羅馬鬥獸派劇場創作方法,並揉合了中世紀沖繩島石碑流表演體系,才可達至如斯混然忘我之撞崩頭境界。我不得不說一個服字。這種歐洲與東洋混種、剛柔並濟、悲喜莫名的風格,無先例可援,我姑且稱之為油麻地果欄美學劇場。油麻地果欄已經遷拆多時,但其在世之時,最為人津津樂道者,是一個雜字。據我推測,現時香港各大小茶餐廳中最遠近馳名的雜果冰,即源於油麻地果欄。觀乎黑目鳥劇團的表現,亦是一個雜字,即雜牌軍是也。然而,正因為她雜,才能雜出一個香港人的故事;也因為她雜,才能雜出一個不虛假的劇場。 |